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仅你我,还盛不下真正的爱(刘同苏)

2017-11-27 刘同苏 OC举目

本文原刊于《举目》官网“言与思”专栏2017.11.27

 

我观看电影《面纱》(The Painted Veil)有两次。第一次是在国际飞行的飞机上,由于片头的画面有些呆滞,看了一会儿我就睡了。后来,太太极力向我推荐这部电影:“那格调,你一定喜欢。”于是,有了第二次观看。


 

故事平铺直叙。一个老姑娘(女主角吉蒂)待在家惹父母烦,自己也被弄得挺不耐烦,正尴尬时,天上掉下个绅士(后来发现是父母略施点小计安排的)。此人温文尔雅,彬彬有礼,还是个医生。于是,吉蒂在父母的催逼下赶紧嫁了。

 

婚后吉蒂发现此docter不是医生,而是细菌学博士,人又古板,且死心眼,非得到中国去研究他的细菌。到了上海,吉蒂没得吃没得玩,老公又不会调情说笑,板板地钻在研究。后来一次她去看京剧,剧倒没看懂,一不小心被身边善于调笑的花花公子给勾走了。


 

吉蒂偷情事件被老公发现了。认真固执的老公说:不爱也罢,可以撒手离婚,但有一个条件,就是那位偷情的花花公子得明媒正娶地给你个名分。吉蒂还天真地真去找花花公子了。但还是那个老套结局:那位以前山盟海誓地要离婚再娶的登徒子“闪”了。


无奈,吉蒂只好跟已无爱可言的老公前往广西霍乱病区去研究小微生物了。电影前面都是倒叙,这会儿才来到片头那个拍摄迟缓、灰蒙的广西农田画面。广西农村连上海那些娱乐也没有了,有的只是接连不断的死人,外加被国民革命激动得要驱除“帝国主义”的示威人群。

 

为了防治霍乱,老公忙得废寝忘食,偶然在吉蒂面前露一下脸,但还是对其偷情事件念念不忘的恼怒铁面。无聊之下,吉蒂逛了一下作为霍乱医治中心的教会孤儿院,心想也许在法国修女们那能够找到一点“聊”。

 

结果,那“聊”是一个呼召,孤儿院需要人服侍孤儿。吉蒂这一“聊”进去,生命就被打开。有那多的人需要爱,又有一些人不顾性命地把自己的爱投了进去,其中就包括那个似乎无爱的老公。爱不是与他者调情,而是为他者命。在这爱的浪涛,吉蒂也被溶为爱的浪花。

 

在共同地以命救治霍乱病人的服侍,吉蒂与先生复合了。当一同爱他人时,爱就在他们之间发生了。尽管先生因救治他人而感染丧生,但是,他们的爱却依然长存,即使那位花花公子后来的诱惑也无法动摇。


 

饰演男主角的诺顿也是该片的片人。在这个急于兑现,甚至连一秒钟都不能等待的浮躁世代,诺顿用了6年“磨”这部影片,他用平淡叙述的风格将毛姆原作中的无爱主题,变奏为伟大的爱情旋律。好电影,耐看,却不会成为时尚,应该说,时尚还装不下这深的格调。

 

如果爱只是两个人的爱情,那,无论爱得多深,都谈不上伟大。在二人世界面卿卿我我,爱仍然圈在有限的天地之中。

 

爱的本质是己,所以,爱不为己所限而达于无限。若两个人只是彼此对着舍己,那不过是在了自己面:我给你,你也给我,但千万别给他人,这种封闭的有限己,简直就是合伙自私。所谓“门当户对”、“郎才女貌”、“志同道合”,说的都是彼此总有点拿得出手的东西作为二人之己的基础。若己只准在这个“二人之己”面,于是,去就是不掉己。

 

情爱显然不是爱的本质形式。情爱要成为真爱,还必须要溯源。“为义人死,是少有的;为仁人死,或者有敢为的。惟有基督在我们还作罪人的时候为我们死,上帝的爱就在此向我们显明了。”(《罗》5:7-8)对于至善(即全然无罪)的上帝来说,将自己给根本对立且要灭绝自己的罪人,这得算上绝对的己了,那己是到了丝毫没有自己的程度了。这就是爱的原版,爱的旗舰,爱的绝对。


 

然而,爱的否定就是爱的肯定,爱的己恰恰成全了爱的自我。我把“我”给了全然没有我的地方,于是,在完全没有我的地方也有了“我”,这就是爱的无限,这就是爱的否定之否定。爱是无限的,因为爱是无限者的本性。

 

纯粹的二人之爱,仍然困在二人组成的更大有限之我面,于是,彼此的己不过是为了一个更大的自私,所谓的己无非成全了更大范围的自私。爱的悖论在于:我得完全无我,才实现了无限的我,而那才是真正的我,因为自我必须以无限为自己的终极。

 

自我就是以无限为终极的自在,除了己的爱,又如何可能达到无限的己呢?爱是自我的本质,这是被自私之罪遮蔽了的奥秘。己与存己的对立,在爱的统一面交汇成为自我的超越。

 

要成就二人之爱,恰恰要走出被二人局限的爱。得见了爱的本质,才可能学到真正的爱。非进入爱的原型,不可能成为爱的实体。学了千恩万爱的技巧,还是彼此打得天翻地覆,因为在二人的自私境界面怎扑腾,也不可能扑腾出爱来。对自私,怎雕琢,折腾出来的不还是自私吗?照基督的爱,也一块儿去爱爱别人,那体会到主体生命面的绝对之爱,必定也会在二人之间流动。若爱是无限,爱就不会止于二人之间。

 

作者现在美国北加州牧会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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